尉遲迥下令封鎖丹州城。
他斷定高長恭一定就在迎親隊伍之中,除了他,要能多損幾名齊軍大將,就表示日後勝率又更多些。光鎖城還不夠,諒他們劫了斛律須達,要是被關在城裡三天三夜,饒是神仙也被找出來。
命令一下,全城宵禁戒備,東、西、南、北四個城門重兵集結,所有祭祀、市集活動一概禁止,重要路口設障盤查,層層關卡,務求滴水不漏。丹州城不僅僅是邊界重鎮,也是鄰近村莊重要的市集點。鎖城的消息一出,搶著出城返家的人們就在城門邊你推我擠、爭相不讓。只怕時間一到將有家歸不得。
雪舞拿著高長恭給的玉珮,在搶著出城的人龍邊來回踱步。腦海裡全是相識之後點滴,越想越是感動。原來那個想像中不可攀的蘭陵王是四爺,是那個會維護自己、讚許自己、肯定自己的四爺。是那個夜裡偷偷幫自己裝飾襟帶,是那個在成年禮上幫自己出氣的四爺,是那個……說自己很美的四爺……
人群腳步踢躂,撞了她踉蹌,這才猛地回神想起奶奶的預言。她應該告訴他那個預言,他應該帶給天下人平安,他不能被手足誅殺,他應該要好好的、好好的活著!
腳步才提又想起四爺要她走……幾分躊躇,她抓著玉珮一時六神無主起來。
「欸!你幹啥麼你!你到底是要出城還是要進城啊?」鎮守城門的一個小兵惡狠狠的兇了雪舞。
雪舞一下走過來,一下走過去,也沒好好排隊,小兵搞不清楚雪舞到底是要出城?還是要進城?當然要盤問個清楚,免得惹罪下來,麻煩就大了。
雪舞滿腦是高長恭的身影,被小兵一問仍茫然無神。
小兵看她魂不守舍,好心提醒:「你想清楚啊,午時一過可是要關城門的,這一關城門要三天三夜才會再開。」
雪舞聽到「關城門」才稍微清醒,納悶著問:「為什麼要關三天三夜?這麼久呢?」
小兵不肯告訴她,叱喝她一聲:「不出城的話就快走開。」接著就回去繼續盤查出城的人了。
雪舞想不通城門關閉的原因,東張西望地看看身邊有沒有誰可以讓她問個清楚,這就讓她看到剛剛那位老伯。
「老伯,老伯,這城門為什麼要關這麼久呢?這樣不是很不方便嗎?」
老伯好心地說:「這是為了要抓奸細,連今日的祭日、驅鬼、逐疫的祭典都取消了,今日午時齊國的奸細要在這裡被斬首,聽說那個蘭陵王要來劫囚,大將軍要來個甕中捉鱉呢。」
雪舞一聽可不得了,她以為娶親的戲應該沒問題,想不到那個將軍還是知道了。又想起奶奶說過他有大難,該不會就是這個?
不行,我得去告訴他,千萬不能中計!
想著想著她拔腿就跑,趕著回去告訴高長恭這個消息。
雪舞一路往刑場奔跑,正巧碰上與段韶相撞的士兵,士兵們拿刀架著雪舞,就要她離開。原來,段韶刻意製造混亂,他推著板車和逐清道路的士兵逆行,摔跤了,也讓板車上的東西掉落一地,跟士兵們討饒起來。
此時,安德王與楊士深領著幾個精兵,趁著這個混亂,殲滅另一隊周軍,換上對方的衣服假扮混入刑場。
她靈機一動:「大人,大人,我有很重要的事情一定得過去,大人……」
依然驅趕她離開,她哭喪著臉:「我……我娘病了!我想回去看她。」
領隊的士兵說:「要想過去,可以,得行刑之後。」絲毫沒有商量的餘地。
雪舞跑過來的時候段韶就看到她了,他不知道雪舞為什麼會回來。可是如果雪舞繼續跟士兵們爭執,只怕壞了計畫。
他大叫一聲:「唉唷,女兒啊女兒啊。」邊說邊跑向雪舞:「女兒啊,妳娘沒事啦。」
雪舞一看是方才一起假扮迎親隊伍的長者,也不繼續嚷嚷了。
段韶對著雪舞眨眨眼睛:「女兒啊,你娘沒事啦,我帶她到回春堂看過病了。她沒事了,妳別在這討擾軍爺了。」
他回頭跟士兵們頻頻道歉:「各位軍爺,小女不懂事啊,討擾軍爺了,我這就帶她回去,帶她回去。」
段韶拉著雪舞一路走遠,悄聲問到:「雪舞姑娘,妳怎麼回來了呢?而
且還要硬闖刑場,妳不要命了嗎?」
「我怎麼能不回來啊。」雪舞把在城門邊聽到的消息一咕嚨地全講了:「那個將軍說要來個甕中捉鱉,蘭陵王可不能中計啊!」
段韶一聽,驚訝非常:「妳從何得知四爺身分?」
四爺從不輕易洩露身分,也從不說嘴自個稱號,這姑娘不是什麼牙婆那邊買來的嗎?如何得知四爺就是蘭陵王?
「沒時間解釋那麼多了,總之我來這邊是來幫忙解圍的。」說來話長,先把這個難關解了,剩下的改天再說吧。
走到安全的地方,段韶誠心向雪舞道謝:「雪舞姑娘,我在這裡好好的替他們謝謝妳了。可是妳千萬不能冒這個險,四爺也不會讓妳冒這個險的!」好意心領了,危險就別去了。
這時才他才有機會認真看了雪舞,腦海裡卻閃過一個人影。
「打壞人我不行,不過我倒是有個方法,或許可以調虎離山。引開追兵,讓你們去救人。」雪舞邊說邊東張西望:「這城裡應該有藥舖吧?」
「有啊。」段韶腦海裡的人影揮之不去,忘了問她這時要找藥舖做什麼。
「我現在急需硝石和硫磺兩種藥材。」雪舞想起她的 "憑空一聲雷" 。
「硝石?硫磺?做什麼啊?」雪舞姑娘會不會跟那個人有關係?
「事到如今,我就來試試我的火樹銀花能否毀掉這丹州城?」
好,就算又是暴雷聲跟白煙也夠用了!
「毀掉丹州城?就妳一個人?」段韶愣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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扮成周軍的安德王一行人跟著軍隊進入刑場,肅穆之氣瀰漫。能夠鎮軍邊疆,尉遲迥果然名不虛傳,但見刑場上軍容整齊,誠是重重戒兵。刑場上一身鎧甲,手握佩劍,姿態威昂的正是尉遲迥。他來來回回的走著,仔仔細細的看著士兵行列伍定。
午時一到,斛律須達一身血漬、昏昏沉沉地被關在囚車上,進入刑場。顯見這幾日下來,他吃了許多苦。
安德王看兄弟如此煎熬,更努力隱忍。
要不是早有計畫,他已廝殺衝陣跟尉遲迥分個高下。
「這最後一程,我讓你坐車而來,你是不是該感謝我?」尉遲迥這話,狀似討人情,卻滿臉冷傲。
說話對斛律須達而言似乎非常艱難,他一字曳著一字地說:「我…早…說…過…你…的…奸…計…不…會…得…逞。」
「今天,我要讓所有人都看著,我是怎麼活捉蘭陵王。」城門已鎖,又戒備得滴水不漏,尉遲迥絲毫不認為這次會有錯失的機會。
斛律須達不相信。
安德王覺得他得意的太早。
折磨了幾天,就算休息再久,斛律須達也恢復不了元氣,何況囚車原本就是跪姿,下囚車時雙腳虛軟得不聽使喚,還得讓士兵攙扶。即使身體不舒服,氣節可不短,他向走近的尉遲迥吐了口水。惹得尉遲迥哈哈大笑,當他是螻蟻擊日。
安德王縱然怒氣橫生,尚且記得觀察形勢。他看著斛律須達被安置在刑台上,一跪落整個人就失了力氣。麻繩栓上了他的脖子,刑令一下,劊子手便拉起繩索。腳上拖了兩石大石的斛律須達咬牙撐著虛軟的身體,徒手拉住頸間麻繩,不肯從容就義。
尉遲迥的目的不只是他,還要等著貴客臨門,劊子手也就讓斛律須達吊著不上不下。
「原來蘭陵王也是一個視兄弟如敝履,貪生怕死之徒嘛?」尉遲迥的聲音繚繞刑場,就怕有誰沒聽清楚。
他才不相信蘭陵王不在附近。
尉遲迥話語未落,從邊牆飛出火球落在刑場之中,四面八方難以數計。周軍頓時陷入混亂,原本整齊劃一的軍容失了秩序,成了市集擠踏。士兵慌亂嚷聲大叫:「有人劫囚啦!」
劊子手這時也顧命逃生,不管斛律須達生死了。
安德王一見斛律須達身邊沒了重兵,領隊衝陣,趕往斛律須達身邊就要劫人。
尉遲迥沒發現任何從外面進來的人,卻看見一個黑衣蒙面人,身手矯健殺出往絞台的血路。雖看不出黑衣蒙面人是誰,但肯定是條大魚,說不定就是蘭陵王。他早埋好孥手,就在此時下令放箭。飛箭無眼,屠殺不分敵我。火球加上落箭,周軍不攻已亂,安德王等人更有機可乘,隨意抓了周軍的屍首當盾而行,一路直上絞台。安德王上了絞台,才卸下斛律須達的刑具,尉遲迥即命人拉開陷阱,翻出層層地網。
此時火球與落箭早已消失,剩餘的周軍將他們團團包圍。
網內的安德王饒有千手百孥,也只能囹圄其中。
這就是尉遲迥的天羅地網,他勝券在握:「哈哈哈哈,這一次你們插翅也難逃!給我束手就擒吧!」他已喜見蘭陵王的窘境。
要能夠多次成為高長恭的手下敗將,就是不斷地低估他。
尉遲迥話才說完,天外飛來一把長茅射落在腳邊,嚇得他頓坐。長茅的棍柄上綁了一條繩索,一聲「高長恭在此」,就見一個英姿勃發的身影,手持弓弩,從天飛至。
高長恭一路飛身下行,經過絞台時一刀劃開繩網,使安德王等人得以脫困,即隨以萬夫莫敵的姿態殺向尉遲迥。
尉遲迥才要回神抽刃,高長恭早已一劍抵住他的咽喉:「敗軍之將,上次沒殺你,算你命大。」
無論勝率如何,戰事不可能重來,說點大話嚇人也是用兵之法。
尉遲迥一看,果然是那位新郎倌:「高長恭,原來這就是你的真面目。你終於現身了。」
高長恭轉手橫劍,架著尉遲迥的脖子:「所有人聽著,不許放箭、不許反抗,全部讓開。」
方才意氣風發的大將軍儼然成了高長恭刀下魚肉。此時段韶接應的馬車從容地進入刑場,接應安德王與斛律須達等人。高長恭用眼神示意要尉遲迥一同乘上馬車,成了人質的尉遲迥也不囉唆,爬上馬車。剩餘的周軍卻不敢輕舉妄動,只是圍著馬車,嘴上說著要高長恭放人,卻還是讓馬車走了。
馬車一路往城門飛奔,不管街上秩序,壞了攤販鋪子,擾民於慌。這樣的混亂正好是他們要的,負責殿後的楊士深此時翻身上馬,割開預備好的布袋,散石一地,拖延追兵,並持刃揮舞,令所經之處攤舖立倒、牌坊愈墜。
馬車內的斛律須達看見高長恭,撐著一口氣,語若游絲地說出他被困監牢時聽到的消息。原來周國皇帝宇文邕疑似在周、齊邊境失蹤,周軍正積極秘密找尋。說完就昏了過去,心焦的眾人顧著斛律須達,正好讓尉遲迥趁隙跳離馬車。
尉遲迥命大,沒摔傷,也躲開楊士深的馬蹄和他拆落的牌坊棚架。只是身為將軍卻被挾持的怒氣不平:「他們往城門去了,趕緊給我追,別讓他們跑了!」
楊士深拆落的棚架成功阻嚇所有追兵,讓他們得 以喘息,伺機殺出城門。
周軍沿著高長恭的馬車路線一路往城門邊搜,回報的消息都是不見人影。尉遲迥百思不解,乾脆領軍跟著挨街挨弄的找,這就讓他發現滴落地上的血漬。沿著血漬,他一步一步地走向高長恭等人,眼看就要兵刃相接。
「碰!碰!碰!」
遠處傳來通天巨響,一聲接著一聲,彷彿凌空雷鳴。喚住了尉遲迥腳步,這究竟怎地一回事?
原來雪舞找到糧倉,拿了原先為了驅鬼祭典使用的虎皮,偽裝鬼虎,出沒糧倉四周。這回讓她玩出了火樹銀花,笑吟吟的好生得意。難得成功啊,該不會先前屋子裡太小了?才只有雷聲跟白煙,瞧!現在多美啊。
「這次我的火樹銀花可終於成功啦!好,下一個!」
要是糧倉都起火了四爺他們才有空隙得以離開。這是雪舞的如意算盤。
士兵終於派人稟告尉遲迥,說糧倉起火。接著繪聲繪影地說看見虎頭鬼出沒糧倉,擔憂祭典取消,神靈搗亂,是故無人膽敢靠近。
尉遲迥偏不信邪:「不敢靠近?難道要等糧倉燒光嗎?傳令下去,誰不救火,通通軍法處置。鬼怪作祟?看本將軍去捉鬼!」被高長恭將了一軍的怒氣全轉到虎頭鬼上了。
對高長恭等人而言,這虎頭鬼出現的真是時候。原本相互搭肩扶劍安心定神,尉遲迥轉往糧倉的腳步讓他們都鬆一口氣。如果沒有斛律須達,他們要殺出重圍不是問題,但是須達重傷,形勢大不以往。
高長恭一心認為是段韶的妙計:「太師,您這招聲東擊西果真高明,是如何辦到的?」
「四爺,此事說來話長啊。」段韶自己也甚不清楚雪舞怎麼辦到的:「當務之急是馬上設法離開這裡。你看,須達堅持不住了。」
雖說東、西兩個糧倉連番起火,調開了城門的駐軍,但留守的人數對高長恭而言仍以為懼。
就在他苦思計策時,段韶拿出了幾個藥包:「四爺,雪舞姑娘讓我把這幾個小藥包給你,她說只要把這個摻和在一起。就能把城門洞開。不妨你試試。」
光是聽到雪舞的名字,高長恭就差點掉了神:「雪舞姑娘?她不是已經走了嗎?」
「四爺,抽空老夫再給你解釋吧。」先離開為好啊。
安德王不以為真,邊說邊搖頭:「太師,您糊塗了吧,這幾包小東西就可以開城門?一個姑娘家哪來那麼大本事啊?」
「起先老夫也不相信啊,但是她既然能夠毀壞糧倉,老夫相信,她這件事情絕對能夠做得成啊。四爺意下如何?」糧倉竟一個接著一個起火,段韶對雪舞甚是佩服。或許真的跟那個人有什麼關係?
高長恭握著藥包沉吟良久:「好,就信她一次。」
弓箭的好處就是不需短兵相接,高長恭拉弓架箭,站得老遠瞄準城門。雪舞給的藥包就戳在箭鏃上。他無視守軍驅趕,一箭搭著一箭,穩穩的射在城門上,百步穿楊的功力讓藥包層層堆疊。須臾,只聽見轟然巨響,城門倒了,駐守城門的士兵也應聲倒下。
「不愧是巫族天女。」高長恭語出讚嘆,他真的沒看錯,雪舞是有幾下子。
眼見為憑,安德王此不得不佩服雪舞:「哇!雪舞姑娘會的東西可真多!」
段韶提醒著說:「這巨響肯定會把尉遲迥招來,得快走,否則就沒機會了。」
駕馬車的士兵接應了高長恭之後,便快馬加鞭一路奔馳,眾人這就離開丹州城。
除了雪舞。
早就在高長恭要離開丹州城之前,雪舞這個假虎頭鬼就被尉遲迥逮個正着。沒來得急毀壞第三個糧倉。當尉遲迥認出雪舞就是假扮高長恭的新娘時,他一口咬定,雪舞毀糧倉的行為是高長恭所指使,也更不急著抓高長恭了。他記得女媧廟裡高長恭那一副維護的樣子,斷定雪舞是高長恭身邊的人。縱使不為她折返,也可以從她口中得到些什麼消息。
離開丹州城後,怕重傷的須達受不了一路顛簸,高長恭決定在樹林裡稍事休息--那個迎親隊伍碰上段韶援軍的樹林。
楊士深大大地鬆了口氣。
安德王想到尉遲迥在刑場的十拿九穩的樣子,更是笑著說:「這個尉遲迥肯定是氣炸了!」
但是段韶卻笑不出來。
段韶的表情沒逃過高長恭的眼,他也覺得周軍應該不會追到這麼遠的地方,再走下去就更靠近壺口關了:「太師,您在擔心什麼?」
「我和雪舞姑娘約好了,等她毀了糧倉,就在城外樹林裡會合。馬車一路過來,也沒看見她人,都這個時辰了,怕她會不會出什麼事情啊?」段韶的擔心溢於言表。
不要說段韶擔心,高長恭一聽更是掛念:「雪舞姑娘幫了我們,我們豈能棄她於不顧?」都叫她走了,還折回去幫忙,怎麼這麼傻。
話才說完,安德王、段韶和楊士深你一言我一句的說什麼都不讓高長恭折返丹州城。
高長恭沒有考慮很久,心轉念動,也不管旁人勸誡,交代他們好好照顧須達回營便拆了馬車上的馬,單身快騎直奔丹州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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雪舞頭下腳上被倒吊在城垛邊上,頭下是不見底的護城河,腳上是刺目的炫陽。
尉遲迥已經拷問她良久,不管什麼問題,都說不知道。
於是將她綁在護城河上,一次一次地將她的頭浸入河中,拉起來,再一次。
「快說,高長恭如何敎妳毀了我的糧倉?妳又是如何製造那些火光?傷了我的士兵,給我從實招來。」
雪舞吐出口中的河水:「他沒有敎我。」我自己會的!
她心想,這時候他應該已經離開了:「而且我告訴你,你抓不到他的,他不應該死在這裡。」
「小姑娘,妳很聰明,但是自作聰明,會短命的。」尉遲迥也不是非要她的命不可。
「你嚇唬我也沒有用,他...蘭陵王,他不會再回來了。」奶奶說他死在手足手裡,當然不會是這裡:「他不會死在這裡。」
雪舞話鋒才落,就傳來高長恭的聲音:「殺一個手無寸鐵的女子。算什麼好漢。你究竟是怎麼當上將軍的?」
高長恭彷彿神行入陣,他殺紅了眼,刀刀見血,無堅不摧。轉眼間,尉遲迥身邊的周軍盡滅。他腳步不停,攻上城垛與尉遲迥一較高下。
高長恭劍光熠熠,尉遲迥劍影爍爍,兩劍相交,鏗鏘作響,雙方你來我往,不分軒輊,纏鬥數刻。高長恭眼見尉遲迥的劍陣隙縫,反手擊落他的劍,這才略勝一籌。尉遲迥手中無劍,略顯敗陣,忽然思及雪舞尚吊在空中,他賭高長恭救新婦為先,便抽出防身小刀,將綁在雪舞腳上的繩索砍斷,雪舞立刻沒入河中。
果不出他所料,雪舞的尖叫聲讓高長恭隨即結束纏戰,長劍一揮,畫花了尉遲迥的臉。不假思索轉身就跳入護城河,他深怕雪舞不闇水性,在河底找到雪舞後渡氣給她。這麼一路渡著氣,拉她浮上水面。
雪舞見高長恭相救,滿心感動,浮上來後,咳了幾口河水:「是你。蘭陵王,你怎麼會來?」
「我在女媧娘娘面前起過誓,收了妳的襟帶,我要保護妳的,難道妳忘了?」她的感動讓他重燃溫情,於是又是那柔煦的眼神跟微微帶哄的語氣。
什麼體面的誓言也不重要了,最重要的是她能無事安好。她為自己重回丹州城,就什麼都足夠了。
妳的笑容是我心歸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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